我这个老头子的讲话可能不那么顺耳。可是忠言逆耳利于行。如果你们想使你们一生的工作有意义，那么，你们不仅要懂得应用科学本身，更应当关心人的本身，关心怎样组织人的劳动和产品分配。把我们科学思想的成果造福于人类，而不是成为祸害。

　　在你们的学习中切记这一点！

　　学术自由①

　　——论贡贝耳事件

　　大学里的讲座很多，但崇高的教师却很少。教室很多也很大，但真正求知的青年人却不多。自然界总是慷慨地生产芸芸众生，却很吝啬创造有高超才能的人。

　　自然界向来这样，它的安排让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埋怨它是无济于事的，我们只有顺从。但时代精神是一个社会最显著的标志。我们每个人的责任就是改进这种精神状态。

　　一个世纪以前，大学里的青年意气风发。那时，他们具有宽容精神，尊重诚恳的意见，相信人类社会会得到改善。那时，大学里的学生和教师为德意志的政治统一而努力。

　　今天，也有这样一些人渴望社会进步，相信宽容精神和思想自由，他们在为欧洲政治统一而努力。但是今天，大学生和大学教授已和从前大不一样了，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我们今天的集会就是为了评定我们自己，虽然这个会是为贡贝耳教授事件而召集的。贡贝耳教授以满腔的热情、高度的勇敢和自我牺牲的精神详尽地揭发了政府的政治罪行，对我们的社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但正是这样一个人，他的大学里的学生团体和教授却一心要把他驱逐出校门。

　　我们绝不能允许政治肆无忌惮到这样的程度。如果我们想建立起健全的政治结构，像贡贝耳教授这样的人是绝不可少的。

　　如果每个人根据事实而不是根据别人的宣传来判断事情，那么，贡贝耳教授事件必定有圆满的结果。

　　在哥伦比亚大学的讲话①

　　一方面，同人类其他一切事业一样，科学作为一种尚在制定中的东西、一种被追求的目的，是主观的，并受心理状态的制约；另一方面，科学作为一种现存的、完成的东西，却也是最客观的，同人无关的东西。科学的目的是什么？它又有什么意义？不同的人会有完全不同的回答。

　　我们先说科学的目的。众所周知，科学的基础是各种经验事实之间的联系。根据那些已经检验到的事实，这种联系使我们能够预见将要发生的事实。科学的目的就是尽可能完善地解决这项任务。

　　如此原始的理想，让我们不相信这样的目的能鼓舞起研究者的热情，并因此研究出伟大的成就。研究者之所以努力工作并不在于此，有一种比这更强烈的神秘推动力，让研究者心甘情愿为科学付出全部，那就是人们现在一般不说的话：希望去理解存在和实在。这样说的时候，人们会陷入困难；因为在这样一句比较普遍的陈述中，必须解释“实在”和“理解”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把其他的因素排除，可以这么说：我们在寻求一个思想体系，它能把观察到的事实联结在一起。它将具有简单性，这个“简单”不是指学生在精通这种体系时很容易理解，也不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简单；而是指这个体系所包含的彼此**的假设或公理最少。那种尚未理解的东西就是这些逻辑上彼此**的公理的内容。

　　一个人在讲科学问题时，很少用到“我”字，“我”在科学面前太渺小了。但当他在讲科学的目的和目标时，他就会情不自禁地讲到“我”。因为这直接涉及他自己的目标和愿望。在物理学领域中，逻辑的统一十分有力地吸引住了我，这也是我的特殊目标。电动力学必须挑选一种比别种运动状态都优越的运动状态，这是我开始比较烦恼的事，而且在实验上，这种优先选择没有任何根据。就这样，狭义相对论出现了；它还把电场和磁场融合了，合成一个统一体，这个统一体是可以理解的；对于动量和能量，质量和能量，也都是这样。后来广义相对论也产生了，因为我要力求理解惯性和引力的统一性质。由于使用了特殊坐标系，在表述基本定律的过程中，会出现隐蔽着的暗含的公理，这种情况因为它的出现也避免了。

　　引力场和电场现在进入这个理论，必须作为两个彼此**的基本概念，这点令人不安。但我相信，通过一种新的数学方法，经过多年的努力以后，会得到一种适当的逻辑统一。幸运的是，我卓越的合作者——迈尔博士和我一起发明了这种方法。

　　用场论来解释原子结构，是科学留给我们的一项常常被提出的重要的任务，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找到令人满意的答案。但我们相信存在一个完全和谐的结构，这也是我们为这个奇妙的信念一直努力的原因。今天，我们更没有任何理由放弃自己的这些努力。

　　经济抵制①

　　几代人的努力给了我们现在一份最宝贵的礼物，它使我们生活得比以前无论哪一代人都要幸福。但是这份礼物也带来了史无前例的巨大危险，它威胁着我们的生存。

　　现在文明人类的命运更依靠道义力量。因此我们这一代人的任务比我们前几代人的任务更加艰巨。

　　我们能在比以前少得多的工作时间内生产生活用品。可是产品的分配问题却比之前变得困难多了。我们大家都感觉到，自由经济不可能较好地解决这些问题。生产、劳动和分配都必须有计划地组织起来。

　　利己主义在经济生活中尤其在国际关系中引起了非常糟糕的反应。要是人们找不出防止战争的办法，那么战争将使人类生活变得惨不忍睹。至于反战，迄今所作的努力是十分不够的。

　　限制军备不能制止战争，战争不是一种可以商量的游戏，参战的人不会老老实实地遵守规则。战争让人抛弃了各种规则和义务。绝对否定一切战争才会有效用。创立一个国际仲裁法庭是不够的，必须保证这个法庭的执行力。要是没有这种保证，各国不会认真地裁军。

　　如果美国、英国、德国和法国政府坚决制止日本政府侵略中国，否则就要对它进行全面的经济制裁，日本政府敢置若罔闻吗？为什么每个人和每个国家都只想到他们自己？因为各自都在追逐自己的眼前利益，不肯服从整个集体。

　　就如我一开头所说的，今天人类的命运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要依靠道义力量。只有经过权利的放弃和自我克制，人类才能走向愉快和幸福。

　　做这些事的力量从何而来？只能靠年轻人，我们老一辈的人正瞧着你们，希望你们尽一切努力去达到我们未能达到的目标。

　　文明和科学①

　　我很高兴以一个善良犹太人的身份向你们表达深挚的谢意。你们精心制订的救济计划，拯救了无数遭受迫害的学者，这对全人类、对科学都是伟大的贡献。你们证明了英国人民仍然保持着宽容和正义的传统；几个世纪以来，你们的国家一直拥有这个传统。

　　只有身处经济艰难的时代，我们才会认识到民族道义力量的现实意义。将来，当欧洲统一起来以后，历史学家会这样说：在那些残酷的日子里，西欧各国拯救了这个**的自由和荣誉；它们无愧于文明的人类，在严酷的时代里坚定地反对仇恨和压迫；它们成功地保卫着个人自由，促进了各种知识的进展和发明，如果没有这种自由，凡是有自尊心的人都会失去生存的意义。

　　我不可能去裁判我的国家的所作所为，甚至评价它的政策也是无益的。今天至关重要的是怎样拯救人类和它的文化遗产？怎样保卫欧洲免除另一次灾难？

　　毫无疑问，目前的世界经济危机造成了今天我们所目睹的**。在这样的时代里，不满产生仇恨，而仇恨又导致战争。如此循环，我们就看到了困苦和灾难所产生的新困苦和灾难。

　　政治家们要像二十年前一样，再次担负起重大的责任。人们希望他们为欧洲订立一些国际条约和保证，阻止战争的爆发。不过，政治家的工作，只有受到人民的支持和拥护，才能获得成功。

　　我们面对的不仅是维持和平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启蒙和教育的任务。我们在抵抗那些威胁自由的势力之前应当清醒地意识到：自由本身处在危险之中；我们应当体会到，先辈们通过艰苦斗争而获得的自由，给了我们多大的幸福。

　　如果没有这种自由，就不会有莎士比亚、歌德、牛顿、法拉第、巴斯德和李斯特。人民群众就不会有正常的家庭生活，不会有交通设施，不会有医疗，不会有文化，不会有普遍的艺术享受，也不会有节省劳动力的机器。要是没有这些自由，大多数人会过着像封建社会那样被压迫、被奴役的生活。只有在自由的社会中，人才能有所作为，并且创造出文化价值，使现代人的生活变得幸福。

　　毋庸置疑，目前的经济困难将会让政府产生一些法律，使劳动的供求之间、生产与消费之间保持平衡。但这些问题需要自由的人来解决。在寻求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时，我们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①

　　当我一个人生活在乡间时，单调而清静的生活给了我创造性的灵感。现代社会里还有某些职业需要人的孤独，这些职业不需要付出很多劳动，像看守灯塔或者灯塔船这类职业。有怀揣数学家或者哲学家梦想的青年人最好去从事这种职业。很遗憾，有这种抱负的青年，即使在他们的黄金时期，也很少有不受干扰、专心致志学习的机会。一个青年人即使非常幸运地得到了一定期限的奖学金，他也总是匆匆忙忙地尽快写出论文。这种压力对于从事纯粹科学的学生是有害的。事实上，青年科学家有了固定工作后，情况就要好得多；当然前提是，这种职业能给他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进行他的科学工作。

　　难道我们只能抱怨我们生活的时代吗？当然不是这样。人像一切动物一样，本性是被动的，如果没有受到环境的刺激，他就不愿主动去考虑他的状况。我的幼年和青年时代就经历过这样的一个阶段。在那段时期，我只想到个人生活的琐事，注重梳妆打扮，和我的同伴们打成一片。人们总是好不容易才会发觉事物的本质。假面具把人的真相掩盖了起来，他就好像是被雾气包裹着的那样。

　　今天却提供了一个机会，在这个暴风雨的时代，人们能够看清楚**的人和人的价值。每一个国家和每一个人都在暴露着他的本相。在多事之秋，人们的通常行为就变得毫无意义。

　　困难时期，人们觉悟到国家的政治要约束经济制度的不合理。只在危险和社会**时，国家才会改革；人们只能希望目前的危机会引导我们的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可是，我们要牢记那些至高的和永久的价值，它们让生活有意义，我们要把它们作为遗产传给我们的后代，而这份遗产也是我们继承下来的。你们现在的努力正在推进这个目标的实现。

　　教育和教育者①

　　——给一位女青年的信

　　我读了大约十六页你的手稿，这些手稿写得很好，我感到很高兴；这些手稿透着**自主的气息，但是有很典型的女人味，所谓女人味就是充满了主观怨恨，而且怨气十足。当我还是学生的时候，我在教师手下也受过类似的待遇；他们不喜欢我的**性，不让我当他们的助手。我没有必要写我的学校生活。而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否则人总是要出洋相的。

　　因此控制你的情绪吧，把你的手稿保留给你的子女看，教育他们走自己的路，不要在乎教师怎样评价他们。

　　附带说一下，我不是来普林斯顿教书的，况且教育到处都有，在美国的学校中尤其如此。最好的教学方法是要有榜样，榜样的力量无穷。

　　教育与世界和平①

　　美国优越的地理位置，使它不易遭受严重的外来侵略，它的民众可以安心地生活，因此，美国没有必要把军国主义精神灌输给青年人。可是，对于和平教育的问题，美国政府不能感情用事，必须从现实主义的立场出发，否则便有危险。政府要是不充分了解这个问题的困难性，就会一无所获。

　　美国青年首先应该了解，即使美国领土不容易受到侵犯，但是美国会随时被卷入到国际纠纷中去。不久前美国参加的世界大战就是例证。

　　美国安全的保证在于它是否能对世界和平提出一个令人满意的解决方法。政府不应该使青年人误认为安全能够通过政治上的孤立取得。相反的，倒是应该促使青年人认真关心和平问题。特别应该使青年人明白，在世界大战结束时，美国政客们不支持威尔逊总统的“无偏见计划”，给国际联盟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应该指出，如果强国不愿意放弃用军事办法来获得更为有利的世界地位，那么单纯的裁军是毫无用处的。而且，还应该向青年人解释，法国所提出的建立国际机构来保卫各个国家的建议是合理的。国际安全需要有共同防御侵略者的国际条约，这些条约是必要的，但是单靠条约本身是不够的，还要采取进一步的措施。防御性的军事应该国际化，每一个国家的军事力量都应得到国际的认可。

　　国际团结的精神拒绝大国沙文主义。学校里的历史课应该用来作为讲述人类文明进步的工具，而不应该用来灌输军国主义思想，威尔斯的《世界史纲》①对这个观点有详细的阐述，学校应该把这本书介绍给学生。最后，和历史课一样，在地理课中，老师应该启发学生对不同的民族的特性，特别是那些落后的民族，抱一种同情的理解，这一点是异常重要的。

　　爱萨克·牛顿①

　　比起人类的愚蠢和**，理性当然是微弱的。不论在大小事情上，这种愚蠢和**都几乎完全控制着我们的命运，我们必须承认这一点。然而，理解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而继续发出光和热，所以，力的产品要比喧嚷纷扰的世代经久。在这不平静的日子里，为了使这种思想得到安慰，就让我们来纪念这位伟大的物理学家吧。三百年前，牛顿来到了世界上。

　　想起牛顿，就会想起他的工作，他的一生都在为寻求永恒的真理而努力。牛顿以前，一些有胆识的思想家，从简单的物理假说出发，通过纯逻辑的演绎对感官所能知觉的现象作出了一些正确的解释。但是牛顿，是第一位成功地表述这些物理学的基础，并找到了这个基础的公式。他能用严谨的思维，定量地、逻辑地演绎出地球出现的且能同经验相符合的现象。他创立了力学的根本基础，并希望有一天这个基础能为研究科学提供巨大的帮助。他是这样想的，他的学生们比他还有信心，他们也是这样想的，一直到18世纪末，他的继承者们也还是这样想的。请读者原谅我提出一个不合逻辑的问题，他的头脑中怎么会有这个奇迹的想法呢？要依靠理性，理智活动的目的就是要把还没实现的目标转变为可以实现的东西。如果牛顿的这一想法真的实现了，对牛顿的才智，我们就只能更加钦佩。

　　对一些最简单的经验事实，伽利略进行了天才的解释，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如果一个物体不受外力作用，那它将永远保持着它原来的速度和运动的方向；反过来，它的速度和运动的方向改变了，那么这一改变必定是受到了外力作用。

　　如果要在数量上利用这一知识，速度和速度变率——在任何被设想为无大小的物体（质点）的运动情况下，那就是加速度——这两个概念首先必须以数学的准确性来表述。因为这项任务，牛顿还发明了微积分的基础。

　　这一成就具有一流的创造性。但是，对于牛顿来说，作为一个物理学家，他只是为了建立普遍运动定律的需要，才发明了这种新的概念语言。现在，他对于一个既定的物体，必须提出这样的假说：在物体的大小和方向上，他对加速度进行了精确的表述，这个物体的受力状况是和加速度成比例的，这就是表征物体加速能力的比例系数。物体的力学性质由它完整地描述出来，这样，质量这个基本概念也就此发现了。

　　我以极其谨慎的方式讲了上面的一切，伽利略对这一切的本质进行了叙述，我只是对他的认识进行了精密的讲解，但只有这些，是不能解决主要问题的。也就是说，在任何时候，只有当物体受力的方向和大小都是已知的情况下，物体的运动才能从运动定律中得出。那么，怎样找出物体的作用力呢。一个胆量不及牛顿的人，在考虑到宇宙间物体相互所产生的影响无限复杂的时候，一定会觉得解决这个问题难如登天。再说了，我们所感觉到的运动可以看做是质点的运动，绝不是无大小的点。

　　这种混乱的状况，牛顿是怎样对待的呢？

　　我们在地平面上推着一辆车子，假设它是在无摩擦地运动着，那么，我们就是直接给定了作用在它上面的力。在这里，我们所处理的不是一个无大小的点，但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运动定律就是由这种理想的假设导出来的。

　　我们再来谈一下空中落体的情况。假如把自由落体运动看做一个整体，那么，空中落体就很简单了。差不多同无大小的质点一样，是向下加速的。伽利略认为，物体的本性和速度不受加速度影响。那加速度的存在受什么影响呢？答案是地球。有一个力，因为地球的存在，而作用在这个物体上。但地球有很多部分，是那一部分或几部分在影响呢？我们不禁会这样想。普遍的认为是，每一部分都在影响落体，最后，这些部分结合在一起影响加速度。因此，只要有一个物体存在于地球上，就会自动受到这种力的作用。这些力只和各种物体的相对位置以及它们在数量方面的特性有关，似乎与速度无关。以力学的角度来看，质量似乎表示物体的特征，所以，质量决定着物体数量方面的特性。这种超距作用于物体的力叫做引力。

　　现在，只要搞清楚两个具有一定质量、相隔一定距离的物体之间的相互作用力有多大，很容易就能得到这种作用的精确知识，而它们的方向大概就是连接它们的直线。最后，要弄清的只剩这个问题：这个力与两物体之间距离的依存关系。这里只能依靠经验，开始没人知道。

　　但可供牛顿利用的经验，当时竟然是有的。从月球的轨道可以知道它的加速度，地球表面上自由落体的加速度可以和月球上的加以对比；再加上开普勒很准确地观察了行星绕太阳的运动，并把绕行规律概括成几条简单的经验定律；这些就是解决问题的条件。那么，距离和地球产生的引力作用，以及由太阳产生的引力作用，有什么样的依存关系呢？牛顿利用上述条件，终于解决了这个问题：用一种同距离平方成反比的力。这个答案的出现标志着天体力学这门科学的诞生，牛顿自己，以及他以后的人，无数次地证实了这门科学。但引力和运动定律不能解释每样事情，物理学的其余部分怎么办呢？是什么决定固体各个部分的平衡呢？怎样去解释光、电……

　　这些问题，牛顿力学无法回答，也没人再相信，我们在这个基础上能解决一切问题。但是，在很大程度上，牛顿的基本概念还是左右着今天的物理学家们的思想。不过，牛顿关于宇宙的统一概念，至今还没人发现一个无所不包的统一概念来代替。牛顿明晰的体系，为我们的研究奠定了基础，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物理学。

　　通过对星星的观察，创造出为现代技术发展所不可缺少的理智工具。在我们这个时代，存在着大量的技术误用，但牛顿是不用负什么责任的。凝视天空的这些星星，他们的思想展翅高飞。我以上的话是为了说明，为知识而尊重知识的精神，在我们这个时代，远不如文艺复兴时期的那几个世纪。

　　保卫言论自由①

　　我们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保卫言论自由和教学自由，同时也希望知识分子注意到现在自由面临的威胁。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为什么现在面临的危险威胁会比过去更大呢？因为生产的集中让资本集中到了这个国家的少数人手里，这一小部分人以巨大的力量控制着我们的教育机构，也控制着这个国家的大型报纸。同时，它还掌控着政府。这个事实就足以构成对知识分子自由的严重威胁。还有另一个事实，这种经济的集中还产生了新的问题：一部分劳力永远失业。联邦政府力图通过对供求这两种基本经济力量加以控制来解决这个问题。②但形势不容乐观。统治经济的少数人，至今还我行我素，不对任何人负责，他们反对限制他们的自由行动，而这种限制是必须的。这一小部分人使用各种手段对抗这种限制。他们利用自己控制的学校和报纸阻挠青年人搞清楚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的解决关系到这个国家与和平发展的生死。

　　就是这个缘故，我们近来看到称职的大学教师被无理解聘的事经常发生。报纸对这种做法的报道是不恰当的。教师的被解聘，意味着教学自由的削弱。不用多说，教学自由和言论自由是任何民族健康和自然发展的基础。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为维护和加强这些自由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并且让人们意识到自由面临的危险，是我们应负的责任。

　　只有通过**方式解决了当前的经济危机，这些困难才能得到解决；但是这种解决办法的基础是自由。

　　因此，让我们大家行动起来。用我们不屈不挠的斗争坚守自己的岗位，免得这个国家以后的优秀知识分子会说：他们懦弱无能，丢弃了祖先传给他们的遗产，他们也不配享有这份遗产。

　　论教育①

　　在纪念日，我们首先要追溯往事，尤其要怀念那些为发展文化作出贡献的人们。这种亲切的纪念仪式是不可少的，因为过去最美好的事物能鼓励今天善良的人们去战斗。但这种怀念应当由生于此长于此的人来做，而不应当由一个像吉卜赛人②那样到处流浪的人来做。

　　既然这样，我就只能讲一些同空间和时间无关的教育事业的问题。我粗略地谈一谈，因为各个时代的杰出人士都已讨论过这个问题，并且在这些问题上都有了各自的见解。在教育学领域中，我是个门外汉，去除个人经验和个人信念以外，我的见解就一文不值。

　　对于人类来说，只追求真理的知识是不够的，我们还必须不断地经常更新它们。真理像一座矗立在沙漠上的建筑，随时都有被流沙掩埋的危险。为了使这座建筑永远矗立，我们必须辛勤地为它工作。我也要尽一份力。

　　学校是传播知识的桥梁，与过去相比，今天的学校更是这样。由于社会的发展，传统家庭教育的作用已经削弱。因此，和之前相比，学校在延续人类社会健康发展上的作用更加明显。

　　有时，人们把学校简单地看做是传授知识的一种工具。这种看法是不正确的。知识是死的；学校是活的。学校应当发展青年人为社会服务的品质和才能。同时要保护学生的个性，不能将个人变成像一只蜜蜂或蚂蚁那样的一种工具。因为一个由没有个性和个人意愿组成的社会，将是一个不可能发展的不幸的社会。相反的，学校应当培养能**行动和**思考的个人，不过要让他们将为社会服务看做是自己人生的最高理想。就我所知道的来说，英国学校制度是最接近于这种理想的。

　　人们如何来实现这种理想呢？是用道德说教来实现这个目标吗？完全不是。言辞永远是空洞的，而且通向毁灭的道路总是伴随着理想的空谈。但是人格绝不是靠虚空的言语形成的，而是靠劳动和行动形成的。